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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自由纪念爱

【瑜昉】无名毒 05(ABO)

05

 

大学的好友曾经揶揄,说他有点奇怪,不会有人真正想把另一个人揣在口袋里。走路或去到哪里都是负担。但尹昉无法给出答案,他对黄景瑜的感情究竟源于什么,属于哪一种。

以前有心理测试谈到人与人的社交渴求,单就这层含义而言,他更应该被归类为奉献型。

舍不得对方受苦,一丝一毫都希望能说出让对方开心的话,做让对方愉快的举动。

 

那是幼态年轻时单纯的给予。

在缺失道德衡量、在怀揣无知的青春岁月里,对弱小的包容、占有、甚至爱怜,都是一个少年人最大的正义。

他们还揶揄过,那是富于同情心的表现,你总认为境遇比自己差的人应该得到更加正确公平的对待。当然这只是一节哲学选修课后打趣他的说法。尹昉乐于分享他与黄景瑜的一切,是他认为的美好无暇的感情,理应大方地去表露和竭力维护。

 

那时候他二十岁,离成熟微微遥远,因为他认为周围的一切都是绝对状态。

很快当他经历生活节点上的巨变,才真正明白,什么是用轻蔑的态度去俯视别人,用意志去修改、控制、和享用,付出经验者的代价。

如果这是他未成形的爱情,那么即使已变成虚幻的天堂,至少还能抱有怀念感。

 

我应该这么做,我只能这么做。

尹昉仿若自语,看缪晶将临时买的花和水果摆到碑墓前,摆摆手让他离开。

养育他的人葬在这里,一块非常普通的墓地,跟他保守刻苦的一生最为匹配。

他的父亲,正确应该是黄景瑜的亲生父亲,并非有什么突出的才能,能做的只是拼尽全力去追求名利,把能够得到的最好最富裕的生活带给他们。

尹昉在很小,甚至是记忆模糊的时候,就已经感觉到叫爸爸的男人跟他不亲,难得抱他一次,也坚决不提母亲的事,若问得多了,或许几天都不会出现,再见面时碰上的也是冷淡又严厉的眼神。这都是后期明白缘由后,多少带着强迫意味的扭曲的解读。

但比起绝大部分的温情,尹昉更愿意相信这是男人漠不关心的本质。这么想的自己,不知不觉间,也已经变成残酷又可怜的人。

“爸爸,我又来看你了。”

“你一定不知道,景瑜变得有多难管,他不听我的话,不听任何人的话,不想升学不想出国不愿走你为他铺好的路……”

“对,我差点忘了,你什么都不知道,你总以为我们跟以前一样,是最要好的兄弟,世界上只有我管得了他。”

“可这次你错了,你希望把一切给他,继承你所有的财富,希望他找一位相衬的人家,组成正常的家庭,儿女成群幸福美满……你这些俗念,最不该托付的就是我。”

“……不过至少,有一点你是对的,能这么帮他,愿意帮他的人,这世间也只有我了。”

他是捏住了他唯一的弱点,他强烈的道德感,饱涨的同情心,悲天悯人的天性,这些始终会让黄景瑜得到这一切。他应该得到这一切。

 

尹昉从墓地回来,去了趟别墅的家。那晚跟黄景瑜撂话之后,每碰到跟对方相关的事,内心就糟糕的很。尤其是这个家,大片回忆会充塞他淹没他,有画面有声音,鬼魅般沿着墙壁和地板折弯游荡。这似乎也是临时标记带来的影响,对共属的感知会更敏感,而排斥它的结果,有可能会变成神经质的骚扰。

他这一趟自然是避开黄景瑜的。以两人的处境,要回来这里的可能性几乎为零,不如搬出去另找长期的住所。尹昉跟菲佣简单地编了个理由,整理完行李就匆匆离开。

缪晶在外面等他,午后的太阳足够毒辣,车子正停在路边的树荫下。尹昉将行李放进后备箱,钻入后座,冷气扑面而来,终于让他舒展了眉头。

“景瑜少爷去公司找你了。现在正坐在办公室里等你。”缪晶向来不废话。

尹昉掏出手机一看,“什么时候的事?”

“姚路刚才给我打的电话,他打你手机没接,才联络了我。”

最新通话里的确有未接来电履历,尹昉手指一滑,转头对缪晶道,“叫于医生去趟公司,让他在场。”

“如果是Alpha紧急抑制剂,于医生已经给我了,他比我们都想得周到。”

“你还知道哪些。”尹昉无奈地叹气。

“你们的问题并没有严重到见面就失控,如果是日常的交流和对话,完全不必担心,信息素的影响很多情况下都是有意识的引发,就跟控制情绪一样,努力一下总能做到。”

“都是于医生跟你说的?”

“作为你的助理,有义务知道这些。”

即便如此,尹昉在黄景瑜面前仍然是被动的,Alpha天生的优势让他们处于主动掌控的一方,非自愿的臣服、献祭般的姿态,这些已经通过那一晚的混乱得到教训。

面对黄景瑜,他多少还是有些心惊胆颤。

 

半月未见,理应不会有什么变化。可尹昉见到站在透明玻璃前,因为听到响声而回头的黄景瑜时,瞬间有种时空的倒错感。他的气质原本就要较同龄人早熟,此刻掩去生动,用略微带点沉郁的眼神望向他,并保持缄默不语的模样,似乎较之前又成长了几岁。

其实从两年后的重逢开始,尹昉就在不断适应蜕变般的黄景瑜。他变得高大、鲜活、锐利。

这种锐利不是刺痛,而是向外散发,恣意生长的活力,足够让你预见到未来的他,会是多么成熟而出色。

尹昉让缪晶和姚路都留下,自己坐在沙发上等黄景瑜的举动。

他这间办公室采光极好,靠外墙的是整面落地的玻璃,用百叶窗遮挡。室内宽敞明亮,颇有特色的盆栽零星布置,是尹昉喜欢的宁静别致的风格。

“你这么害怕我吗?”黄景瑜面无表情地扫过一眼,“我不会,我只想跟你说话而已。”

尹昉知道他说的是他不会失控,可他还是犹豫片刻,才示意两人出去。

他们今天都是轻便舒适的打扮,尹昉随意靠着沙发,因为他的就坐而目光微闪,比起黄景瑜,他更像是一个要琢磨如何与他相处,并担心他会思维过甚的少年。

“那时候,我十五岁那年,你为什么要离开,我想知道原因。”

“大半个月,你就想出了这个问题?”

面对尹昉拧眉的不悦,黄景瑜只沉声回应,“我会听你的话,但我不想什么都不明白。”

“明白了又怎么样。你现在拥有什么了?”

尹昉的目光极其冷淡,“你才高中毕业,没有学历,没有能力,你做好承担的准备了吗?如果你真的想明白,至少等你成年以后,有自己独立的判断,可以跟我对等地说话。”

他顿了顿,略微伤感,“这个家只剩我和你,需要我们共同来经营,它已经让你富足无忧,你也该做出对等的回报了。”

“我不懂,这跟我喜欢你有什么关系?”

“这就是你幼稚的地方。你见过外面的世界吗?你真的懂什么是喜欢和爱吗?你连离开我的勇气都没有,只会撒娇讨要结果,跟胡搅蛮缠的三岁小孩有什么区别。”

黄景瑜似乎被他的话伤到,脸上是空落落的了然,可他的眼中仍有沉静的暗火,几欲焚烧。

“你就这么想逃离我吗?”

 

十八岁弟弟剑指的方向,永远是直白而透彻的。

尹昉知道多说无用,他只有不停地捏着手指,仿佛在拼命克制,要下一个重大的决定般,那份不自然连黄景瑜都感觉得到。可最终尹昉像卸去全身的力道,声线也温和下来。

“至少等你长到二十岁,到那时候再来找我吧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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