颜翘今天不开车

为自由纪念爱

【瑜昉】无名毒 06(ABO)

06

 

黄景瑜翻过身,他又醒了。

掀开一角的窗台上,有莹白的月光笼罩,窗外半株夜樱,在狭窄的视线里左右摇曳。

 

这里是合租公寓,半年前来到异国的黄景瑜,只接受了最低限度的资助。尹昉遵从他的意愿,分别的当天坐在接送的车辆里,看他一步步走远,甚至没有摇下车窗。深暗玻璃隔绝了尹昉的面容,也同样隔绝了黄景瑜硬生生止住的探究。

 

起先他非常消沉,知道对方对自己的取舍之后,连分秒都无法忍受,而可以伴随这样的时刻,若无其事度过两年的尹昉,在他眼里变得既残酷又残忍。不是同等的,哥哥对他的爱和喜欢或许早已逝去,又或许,他正因为自己所受的折磨而获得解脱,这个假定的事实让他疼痛不已。

 

四月,所在城市正处于樱花衰败的季节,常到他这里窜门的同学,总会踮脚往窗外望,回头感叹,就你这株还开得好。他叫石磊,是个Alpha,有一个Omega恋人叫金鑫。从名字组合来看也略显诡异,会这么说是因为双方并未真正标记,维持的只是肉体的互相慰藉。但是彼此显露出的认真,又代表他们正在创造一段独一无二并长久的感情。

黄景瑜到这里后颇受欢迎,与同龄人拉开距离的鲜明的气质,以及丢弃青涩感,偶尔散发出的深邃和沉静,都让他保持神秘,捉摸不透,可那些适当的外放,又让他充满坦率直白的魅力。

 

对于这样一个Alpha保持独身的消息,很快传遍周围。石磊和金鑫经常像一对双胞胎,围着他左右搭腔,有时候把他问得口干舌燥,忍不住就会透露得越来越多。

 

石磊说他应该培养耐心,接受标记对Omega来说是如同交出生命般严肃又高尚的仪式,他那位哥哥,当然不会被黏糊而幼稚的弟弟冲昏头脑,去干一件可能会误导终身的蠢事。

 

黄景瑜再次听到幼稚两个字,立刻尖利地反驳,“这就是你们俩约pao的理由?”

“你明白恋爱和结婚的区别吗?”

“你看,这就是你幼稚的地方。”石磊挽过插嘴的金鑫,以免被黄景瑜因为愠怒而放出的信息素伤到。

“千万不能小看成年人,他们期待爱情有更丰富的形态,可通常不会那么幸运,所以才会比我们更狡猾、更冷酷,懂得如何控制过程和结果。”

“你这段话只会暴露自己的轻浅无知而已,我哥不是这种人,他不会玩弄我,他总是比我清醒得多。”

黄景瑜轻蹙眉头,与第三者讨论尹昉显然让他不怎么愉快。但起头的也是他。金鑫带着Omega特有的柔软语气,从旁敲击,“我觉得你应该搞清楚,是你离不开他,还是他不愿放开你,这很重要。”

石磊一并附和,“专注会让爱情变得珍贵,也会让它变得盲目和失去方向。试着改变一下如何?”

 

你若无法改变,就只有让环境来改变你。

这句话具有普遍共识,因为黄景瑜真的发现,对尹昉的思念,对方在脑海里成像的次数,以及为此花费的精力和时间,的确在慢慢减少。过程没有他认为的那么艰难,反而自然且顺利,这应该得益于眼前被打开的花花世界,它像一个浪头,簇拥着你往前,将你填充得毫无缝隙。它不需要你来热衷或勾起兴趣。

 

在那之后并非没有见面的机会。

大概是隔年的圣诞节,黄景瑜从姚路那里得知尹昉要来这边办事,会出现在当地的高级酒店,谈一场海外合作。

那几天正是学院搞各种活动的时候,舞会、晚宴、联谊,热闹非凡。要组织一场偶遇对他来说轻而易举。可黄景瑜拒绝了所有邀请,他站在酒店前面的小广场,中心堆起的锥形圣诞树是他鲜少能欣赏到的场景,他坐在冰冷的木椅上,时而站起来,虔诚地徘徊和等待。

这一晚的灯光和氛围让一切明亮如白昼,缪晶已经看到了他,西式华丽的现代建筑,让玻璃成为穿透双方的视线,很快,尹昉也微微侧过脸,与他直直地四目相对。

黄景瑜在抱有敌意的助理面前总会流露几分异于常人的倨傲,可下一秒面对尹昉时,又立刻从无措过度到温驯,像过往那般全心全意,让被注视的人产生浓浓的怀旧感。

 

尹昉谈完事已经很晚,他吃得不多,结束后套上大衣,脚步声被厚实的羊绒地毯吸收,穿过大厅,穿过大门,径直走向黄景瑜。

“怎么不进去等。”他走得略急,语气却是不疾不余,听得出责怪的意味。

黄景瑜坐在椅子上,搓着手从下往上看他,呼出的白汽一圈圈往外冒,眼神和笑容都是晶亮的,露出稚嫩的虎牙,“我怕我目的性太强,你就不理我了。”

他们都变得有哪里不一样,似乎更出众,更夺人眼球,像在确认彼此的变化般,保持着静静的对视。黄景瑜伸出手抓住他,冰凉的触感让尹昉瑟缩一下,不过他张开手指,把温暖渡了过去。一年未见,比想像中能够平和地看待对方。

 

黄景瑜拉着他往前走,他们都穿着厚实的大衣,并不会太冷。他又抽高了些,两人并排着与路人擦肩而过时,他看起来更像哥哥,或者从侧身捕捉到的身高差来看,尹昉更像是他的小女朋友。这种生理和心理的割离感,让黄景瑜一时产生甜蜜的窃喜。

学校怎么样,学习如何,跟老师同学相处得好不好,“有没有……”尹昉停顿,连着脚下也乱了一小步。

“有没有什么?”黄景瑜前面答得好好的,这会儿正想顺着接下去。

有没有谈恋爱,有没有喜欢的人,尹昉对这些未出口的问题感到略微的绝望,听起来只是顺口溜一样的客套说辞,他跟太多来来往往的生意人打过交道,已形成了不经脑子的反应,他不愿将这些按到黄景瑜身上,可显然商场的习性已经将他浸染得褪不掉了。

“没什么,学校没有活动吗?”

“有,但我没去,他们总想介绍各种Omega给我,可惜她们的信息素很难影响到我。”黄景瑜转着眼珠子迅速往旁边瞄了眼,“我只会对你有反应。”说完凑到尹昉的脖颈后,隔着叠起的毛衣高领嗅了嗅。尹昉慢悠悠缩着身子躲开他,不置可否。

“景瑜……”他斟酌着措辞,“我之前说过的,等你长到二十岁的事,你不必当真,我不希望任何东西来限制你的自由,包括我自己。”

“才分开一年,你就要不管我了。”黄景瑜自嘲地笑。

尹昉停下来,松开了一直牵着的手,“当年我离开的原因,你还想知道吗?”

黄景瑜一愣,被抽回的手还僵在空气里,他抬了抬,顺势插进口袋。

“我知道那只是你想逼退我的说辞而已。”他本能地避开了,跟一年前一样,尹昉又表现出那种克制的不自然,人很少能在熟悉的人面前表现得不自然,那种违和感太强烈,让黄景瑜记忆犹新。

“不过,我发现自己也变得不一样了。”他继续接话,推着尹昉往前走,“我现在好像没有那么急迫,对你也好,对周围也好……以前总觉得你随时会消失,我讨厌你把我蒙在鼓里,也痛恨你可以这么轻易就离开我,但在你不在的两年,我又偷偷地感谢过你,因为我不用去掩藏我变态的爱意,不用去直面可能会被你否定的痛苦,那两年给了我宽容的时间,它让我更加坚定自己的心意。”

黄景瑜托住尹昉的肩头,将他转过身,他们站在一家已经打烊的甜品店的门檐下。淡橘色的灯光仍然柔和地服务着。尹昉的眼睛和睫毛被涂上蜜色的一层,透露着不符合年纪的懵懂和童真。

“我朋友说我应该搞清楚,是我离不开你,还是你不愿放开我。其实他说得都对,我离不开你,你也不会放开我。”

黄景瑜的语气很笃定,他一直比尹昉更擅长理清一些细节。

 

尹昉什么都没有回应,他只是像亲人那样,对黄景瑜做着短暂见面后的告别。

“回去吧,好好照顾自己。”

连这样简单的话,尹昉都说得极其认真。似乎比起哥哥,他更像一位家长,他为自己不知轻重的想法感到茫然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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